莫耳口中念一聲：“白昱。”過了許久，身周沒有任何變化。

她沒有喚第二遍。

她竟下意識地想到了要找白昱幫忙，找一個拿她生命當誘餌的……連人都不是。

對於怎麽幫助尤詩秀，莫耳沒有絲毫頭緒，甚至連她自己也不能分活在尤詩秀夢中的那人是否真實存在。昨晚，在兩人的談話之後，莫耳婉拒了尤詩秀的邀請，但他們約了今天晚上。

她一直覺得心情煩躁，像是有什麽壓在胸口，讓她喘不過氣。因此她很早就起床了，洗漱完畢後又去操場跑了幾圈。雖然腿還有點酸，但沒什麽大礙。跑完後她早早到了教室，看著完全看不進的高數書。結果到了上課的時候，老師的話她也沒能聽進去。

到了下課時間，莫耳沒有收拾東西，而是坐在原位，從包裏取出手機，給尤詩秀發了微信。

【抱歉，我昨天只想著我腦裏裝的事情有點多，忘記了你家並不在這附近。】

尤詩秀回覆很快：【沒關系，我現在住在你們學校附近的酒店，就當做度假。】

【請問你還在上學嗎？】莫耳問，因為尤詩秀看上去和她一般大。

【是，不過我已經向學校請過假了。本來是回家看望爺爺的。】

【你爺爺沒事嗎？】

【沒事。有事的話我就不走了，對吧？】

【你幾年級了？】開車了的話，應該至少是個大學生吧？

【博士在讀。】

莫耳驚訝：【那你現在幾歲？】

【21】

【好厲害！】

【沒什麽。】

話鋒一轉，莫耳說：【我現在想不到什麽方法，有頭緒了我再告訴你。】

【好。你能把這件事當真，我已經很感激你了。】

莫耳輸了幾個字，又刪掉，道：【你自己有頭緒嗎？】

【沒有。我做過很多嘗試。也專研過歷史文學，但是沒有收獲……說來好笑，我覺得那可能是我的前世，所以我才找上了與鬼有聯系的你……有鬼的話，那前世是存在的，對吧？】

莫耳看完點頭：【是，存在。】這是她所認為的。

若像先前夢裏的那個女性說過的話一樣，她和白昱是引渡亡靈的使者的話……

她的內心仍然十分糾結。

很快，莫耳又輸入：【我也許真的能幫你。不過我需要時間。】前提是她能遇見他們，莫耳現在連白昱都聯系不上。

莫耳和尤秀麗的對話界面反覆在顯示“對方正在輸入中……”，但尤秀麗一直沒有回她，好一會，她發來了消息：【好，謝謝。】

尤詩秀縮著身子坐在酒店的床上，她緊緊的握住手機，雙手抵在腦門之前——這也許是她最後的希望了。

突然手機響起了消息的提示聲，尤詩秀見不是莫耳的回覆，便返回到微信主界面，點開那個帶著紅點的頭像，對話界面備註的名字是：宋皓軒。

【爺爺不是沒事嗎？你怎麽還不回來？】

尤秀麗輸入：【有點事，見了個朋友。】

【男的女的？】

【女的。】

宋皓軒發了一個“那就好”的表情。

尤詩秀打“你別喜歡我了，我有喜歡的”，又把字一個一個地刪掉了，發送：【你也找個喜歡的人吧。】

宋皓軒發了一張掉眼淚的倉鼠圖片，看上去頗為可憐。

他說：【你幹嘛總拒絕我？像我這麽好的人你都不要，你是不是喜歡女的？】

【我有喜歡的人。】

【你總這麽說，可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，你除了我，身邊就沒有其他男人。你就是為了拒絕我才這麽說的吧？】

【你知道就好。】尤詩秀沒有把夢中人的事告訴他，畢竟這說出來不更像是為了騙他才編的嗎？

【你是不是覺得我煩？】

尤詩秀想到他這麽說時的表情，被逗笑了。

【有點。】

【我發誓，等你有一天交了男朋友，我就不再纏著你了】

【……你值得更好的。】

【小妹妹，哥哥喜歡你十年了，就是因為你好，我才喜歡你這麽久，而且我一點也不想被發好人卡】

【謝謝你，我會盡快交到男朋友的。】

【別！如果你男朋友沒有帥沒我優秀，我絕對不承認！！！！】他還發了一個擦眼淚的表情。

“宋皓軒，還追著你的女神不放呢？”戴木森看他一直盯著手機不放，拍拍他的肩膀。

“四木！她竟然說比我帥比我優秀的人多得去了！”宋皓軒捂著心臟，一臉悲痛。

戴木森點點頭，道：“她說得有道理啊。人家二十一歲博士都快讀完了，而你，比她大一歲，卻還在備考研究生——天差地別。”

戴木森用目光將他從頭掃到尾：“除了臉過得去，你也沒別的優點了。”

“我考上這所學校都費盡了洪荒之力好不？你還指望我和她一樣跳跳跳？”宋皓軒一邊跟戴木森說話，一邊戀戀不舍地和尤詩秀說再見。

宋皓軒放下手機：“不管怎麽樣，在她還沒結婚之前，她依然是我的未婚妻！”

“人家承認了嗎？還未婚妻。”

“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。”

戴木森饒有意味地搖搖頭：“竹馬向來比不過天降。”

宋皓軒左手按在右肩上，掄起拳頭，轉動右臂，問：“你是不是沒被熟人打過。”

“阿耳！”莫耳剛回宿舍，就看到安琪娜拿著一部手機，興奮地向她跑來。

“怎麽？”莫耳把包放在桌子。

“瑜謙回我消息了！”

莫耳見她這般開心，也情不自禁地笑了：“說什麽了？”

“‘嗯’！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問他最近還好嗎？他說‘嗯’！”

莫耳：“……”

“這是他這幾個月來第一次回我消息！”

“是嗎？那太好了，繼續加油！”

“嗯！”

莫耳把趙瑜謙約了出來，約在了向來人多的操場，這樣便不顯特別。

“怎麽？”趙瑜謙問。

莫耳問：“你還喜歡安琪娜嗎？”

“她叫你問我的？”

莫耳搖頭：“不是。她沒那麽多心思。很單純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別再意氣用事了。你能這麽放心地把她推遠只是因為你清楚她有多喜歡你。但是——女生如果死心了，決定放棄了，就怎麽都不會回頭了。”

趙瑜謙沈默。

“我知道你氣她，也心疼她隨便改志願，但奶奶不是嗎？你不也為了奶奶把志願改了嗎？你們的心思都是一樣的，都是為了對方好。而且這是她的選擇，是她對比過輕重之後給出的答案。即便她以後為了你連生命都放棄，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。”

“我……娜娜是一個很需要關註的人。爺爺去世後，我把我的生活重心放在了奶奶身上。假期大部分時間也是用來陪奶奶。娜娜她就會鬧點小脾氣……我待她不好，在她和奶奶之間也選擇了奶奶。說實話，我一直覺得虧欠她。但她即便再怎麽生氣，最後還是會跑過來，跟我說他又遇到了什麽好玩的事……”他思緒翻飛，板著臉也藏不住眼底的溫柔。

“奶奶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嗎？”

“我爸媽都不知道，何況是爺爺奶奶。爸媽以為我只是把她當妹妹。爺爺奶奶之前一直在鄉下，是在爸媽去世時才打算從鄉下搬出來照顧我的。那之前我和娜娜就開始交往了，從我們交往以後，為了不被發現，我們不再主動去對方家裏了。”

“然後呢？”

“你都知道了——她因為我放棄了夢想的大學。她本來是眾星捧月的公主，那種任性到會覺得自己便是世界中心的公主。但我沒辦法做她的王子，甚至連騎士都做不了。和她分手本來是情急之下說的氣話，但我又覺得這樣也好，因為她跟我在一起太委屈她了。”

“現在呢，她不是已經是你心目中的第一位了嗎？你有什麽好顧忌的？”

趙瑜謙恍然。

“你想想看啊，如果安琪娜真的放棄你了，喜歡上了另外的人，那個人還不一定有你對她這般好呢！”

她看得出趙瑜謙依然放不下安琪娜，嘴角微揚，擡手輕推了下他：“你就不要仗著她的對你的寵愛，躲在屏幕背後偷笑了。”像是要把他推到安琪娜身邊。

趙瑜謙語塞，心說，她怎麽知道？

說真的，許是安琪娜太可愛了，每每收到她的消息，即便心情再差，他都忍不住嘴角上揚。

莫耳拿出手機，播了個號。

趙瑜謙不知她怎麽了。

電話接通了，那頭的人剛應了個“餵”，莫耳就迅速道：“來操場，趙瑜謙說要跟你告白！”

趙瑜謙連忙反應過來搶過莫耳的手機的時候，只聽到一聲尖叫，接下來就是忙音了。

莫耳第一次看到趙瑜謙露出這般表情，他向來是很穩重的。

莫耳連忙拉住趙瑜謙的手腕，不讓他逃走，她說：“別幼稚了。如果你真的愛她，就不應該讓她傷心難過。你要是覺得對她有虧欠，就加倍對她好。要是你做不到對她好，至少明確地告訴她，你愛她，這很難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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